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医院走廊配资网站排名第一，妻子手机屏幕亮起。
"你自己看。"她把手机递过来，语气平静得可怕。
我盯着那串数字，脑子一片空白。账户余额：847元。
"怎么可能？"
"你妈住院需要三万，我这里只有八百多。"她眼神陌生，"倒是你，这些年每月转给你妈三万一，应该很有钱吧？"
我张了张嘴，却发不出声音。
01
2019年3月15日，我和李梅领了结婚证。
婚礼办得简单，就在市区一家酒店摆了二十桌。李梅穿着租来的婚纱，笑得很甜。敬酒的时候，母亲拉着她的手说："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。"
李梅是小学老师，教三年级语文。每天早上六点起床，晚上六点才能到家。月薪六千块，在我们这个二线城市算不上高，但也饿不着。
我在一家互联网公司做技术总监，带着十几个人的团队。工作强度大，经常加班到深夜，不过薪水还算可观，月薪三万六。
婚前我就把房贷车贷都还清了。房子是婚前买的，一百二十平的三居室，车是一辆二十万左右的家用车。按理说，我们小两口的日子应该过得很舒坦。
婚后第一个月，我拿到工资的当天晚上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。
李梅正在敷面膜，看我心事重重的样子，问："怎么了？"
"我想跟你商量个事。"我坐起来，"我妈一个人在老家，身体又不好，我想每个月给她转点钱。"
"应该的。"李梅摘下面膜，"你打算给多少？"
我试探着说："三万？"
李梅愣了一下，很快点点头："可以啊，你妈把你养大不容易。"
"那我们家里的开销……"
"我工资六千，够用了。"她笑着说，"咱们又没房贷车贷，吃喝花不了多少钱。"
我松了口气，当晚就给母亲转了三万块。第二天一早，母亲打来电话，声音有点哽咽。
"儿子，你转这么多钱干什么？"
"妈，您一个人在家，生活费、医药费都得花钱。以后每个月我都给您转，您别省着。"
"太多了，妈用不了这么多。"
"不多不多，您好好照顾自己。"
挂了电话，我心里暖洋洋的。觉得自己终于有能力孝敬母亲了。
可我没想到，那天晚上李梅看着银行卡余额发了很久的呆。
02
婚后的日子平静得像一潭死水。
李梅每天早上五点半起床，给我做早餐。煎蛋、牛奶、全麦面包，偶尔煮碗粥。我洗漱完就能吃上热乎饭。
"你不用起这么早，我在公司食堂吃也行。"我说。
"食堂的早餐不健康。"她边说边把荷包蛋放进我碗里，"在家吃还能省点钱。"
下午六点，她准时到家。去菜市场买菜，总是挑最便宜的摊位。卖菜的大妈都认识她。
"小李老师，今天的青菜新鲜，三块一斤。"
"太贵了，两块五卖不卖？"
"行行行，你是老顾客了。"
她提着菜回家，在厨房忙活一个小时，四菜一汤就上桌了。荤素搭配，看着挺丰盛。我那时候没注意，荤菜都是鸡腿、猪肉这些便宜的，从来不买牛排、海鲜。
晚饭后，她收拾碗筷，我窝在沙发上看手机。有时候我会问："今天累不累？"
"不累，习惯了。"她总是这么说。
周末我喜欢约朋友打球，她从不跟着去。
"你不去逛街吗？"我问。
"没什么要买的。"她说，"我在家看看书，备备课。"
有一次我发现，她穿的那件灰色毛衣是去年冬天买的，袖口都起球了。
"要不周末陪你去商场看看？"我提议。
"不用，衣服够穿了。"她摆摆手，"你朋友还等着呢，去吧。"
我就这么走了，没再坚持。
2019年7月，公司组织团建，去了趟三亚。我在朋友圈发了几张海边的照片，同事们纷纷点赞。李梅也点了赞,评论了一句："玩得开心。"
我给她带了条珍珠项链，三百块钱。她戴上照了照镜子，说很好看。
"下次一起去玩吧。"我说。
"机票太贵了。"她收起项链，"你自己玩就行。"
那年国庆，母亲生日。我开车回老家，李梅也跟着去了。我们在县城最好的饭店订了包厢,点了一桌子菜。
母亲看着满桌的菜,眼圈红了："花这么多钱干什么？"
"妈生日，应该的。"我给母亲夹菜，"您多吃点。"
饭后结账，一千八百块。我刷卡的时候，李梅站在旁边,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。
回家的路上，她突然问："你妈平时吃得怎么样？"
"挺好的吧。"我说，"我每个月给她那么多钱,肯定不会亏待自己。"
李梅没再说话，看着窗外的夜色出神。
03
2020年春节前，李梅的闺蜜结婚，邀请她当伴娘。
"你得买件礼服。"我说。
"有一件去年买的,还能穿。"
"那件太旧了。"我掏出钱包，"拿着，买件新的。"
她推开我的手："我自己有钱。"
周末她去商场转了一圈，回来时手里空空的。
"没看中合适的？"我问。
"看中一件，八百块。"她说，"太贵了，就没买。"
"八百块不贵啊。"
"还是算了。"她笑笑，"旧的洗洗也能穿。"
婚礼那天，我陪她去参加。她穿着去年那件米色礼服，确实显得有点旧了。新娘的几个伴娘都穿得光鲜亮丽，只有李梅看起来朴素。
婚宴上，一个伴娘说："李梅，你老公这么能干，怎么不给你买件新衣服？"
李梅笑着说："这件挺好的，我喜欢。"
我当时有点尴尬，想解释什么，又不知道从何说起。
回家的路上，我说："要不明天去买件新的？"
"不用了。"她看着车窗外，"钱还是留着吧。"
"留着干什么？"
"总有用得着的时候。"
我没再追问，以为她是想攒钱买房。可我们明明已经有房子了。
那年5月，我生日。李梅下班后提着一个蛋糕回来，十寸的水果蛋糕，还挺大。
"花了多少钱？"我问。
"不贵，团购的。"她说，"快许愿吧。"
我许了愿，吹了蜡烛。她给我切了一大块蛋糕，自己只拿了一小块。
"你多吃点。"我把自己的蛋糕分给她一半。
"我减肥。"她摆摆手。
我那时候没多想，现在回想起来，她可能是舍不得吃。
6月份,公司发了年中奖，我拿了五万块。那天晚上，我兴冲冲地回家，想给李梅一个惊喜。
"今天发奖金了！"我扬着手机，"五万块！"
李梅正在厨房炒菜,回头看了我一眼："真好。"
"要不我们去旅游？"我提议，"你不是一直想去云南吗？"
"太远了。"她关了火，"你自己去玩吧,我要上班。"
"请几天假也行啊。"
"学生正上课呢。"她把菜端上桌,"请假不太好。"
我知道她是个负责任的老师,也就不再勉强。那笔奖金，我拿出三万给母亲买了个金镯子，剩下的存起来。
7月份，母亲打电话说她血压又高了，我当晚就转了五千块过去。
"妈，您按时吃药，别省药钱。"
"知道知道。"母亲说，"你也注意身体，别太累了。"
挂了电话，李梅正在阳台晾衣服。我走过去帮忙，看到她手上的衣服都是些旧款式。
"你的衣服都穿了挺久了。"我说。
"还能穿。"她说，"衣服不就是遮身蔽体吗？"
"也不能总穿旧的啊。"
"新三年旧三年,缝缝补补又三年。"她笑着说，"我妈以前就这么教我的。"
我以为她是节俭的性格，没想到背后还有另一个原因。
04
2020年11月，李梅生病了。
那天晚上她下班回家，脸色苍白，额头冒汗。我一摸她额头，烫得吓人。
"赶紧去医院。"我拉着她就往外走。
"不用，吃点药就好了。"她挣开我的手，"感冒而已。"
"都烧成这样了还吃药？"我有点生气，"走，去医院。"
她最终还是没去，自己翻出一盒感冒药，吃了两片就睡了。第二天早上，她照常五点半起床做早餐。
"还难受吗？"我问。
"好多了。"她说，"你快吃，要迟到了。"
我那时候在忙一个项目，每天加班到很晚。连着一周，我回到家都已经十一点了。李梅每次都会留一盏灯，在客厅等我。
"怎么还不睡？"我问。
"等你。"她说，"饿不饿？我给你热菜。"
"不饿，你快去睡吧。"
她还是去厨房热了菜，端出来让我吃。我吃了几口，看她眼圈发黑，明显睡眠不足。
"你别等我了，太晚了对身体不好。"
"没事，习惯了。"
项目结束后，公司又发了一笔奖金，三万块。我给母亲转了一万，剩下的存起来。
12月，李梅的父亲住院了。我开车载她回娘家，在医院待了三天。她父亲是脑梗，住院花了两万多。
"医药费我来出。"我对李梅说。
"不用，我自己有。"她掏出手机转账。
我看着她的手机屏幕，转账金额：20000元。转完后，她的账户余额只剩下几百块。
"你怎么……"我有点吃惊。
"没事，下个月发工资。"她收起手机，"我爸身体要紧。"
我那时候应该反应过来的，可我没有。我以为她平时攒了钱，只是这次花得多了点。
回家的路上，她一直看着窗外，一句话也不说。我问她："在想什么？"
"没什么。"她转过头，勉强笑了笑，"有点累。"
05
2021年春天，我们结婚两年了。
有一天晚上，朋友约我吃饭。一桌子八个人，都是公司的同事。吃到一半，大家聊起了家里的事。
"我老婆最近又要买包。"一个同事抱怨，"一个包两万多,够我半个月工资了。"
"你知足吧。"另一个同事说，"我老婆上个月换了辆车,三十多万，我心疼得半死。"
大家都在吐槽老婆花钱多，只有我一言不发。
"老张，你老婆花钱厉害吗？"有人问我。
"不厉害。"我说，"她挺节省的。"
"那你运气好。"那人说，"娶了个贤内助。"
"是啊。"我笑着说，"我每个月给我妈三万多块生活费，她从来不说什么。"
桌上突然安静了几秒。
"三万多？"一个同事瞪大眼睛，"你认真的？"
"嗯。"我点点头，"我妈一个人在老家，身体不好，得多给点。"
"你老婆工资多少？"
"六千。"
"那你们家的开销……"
"她工资够了。"我说，"我们又没什么大的开销。"
几个同事面面相觑，欲言又止的样子。最后还是没说什么，继续喝酒。
那天晚上回到家，已经快十一点了。李梅还在客厅等我，手里拿着一本书。
"喝酒了？"她闻到我身上的酒味。
"嗯，朋友聚会。"我脱了鞋，"你怎么还不睡？"
"睡不着。"她合上书，"我给你煮了醒酒汤，喝点吧。"
她去厨房端出一碗汤，我一口气喝完了。她坐在沙发上看着我，眼神有点复杂。
"怎么了？"我问。
"没什么。"她站起来，"早点休息吧。"
那晚我躺在床上，突然想起同事们的表情。他们好像想说什么,又没说。我想了很久，也没想明白。
第二天早上，我照常去上班。中午的时候，那个坐我旁边的同事突然问我："老张，你真的每个月给你妈转三万多？"
"是啊。"我说。
"那你老婆……"他欲言又止。
"怎么了？"
"没事。"他摇摇头，"当我没问。"
我心里有点疑惑，但也没多想。
5月份，李梅的生日。我下班早,专门去商场给她挑了个礼物。在珠宝柜台转了半天，最后买了一条项链，一千八百块。
回家的时候，她正在厨房做饭。我把礼盒递给她："生日快乐。"
她擦了擦手，打开盒子。看到项链的时候，眼眶有点红。
"太贵了。"她说。
"不贵，你值得。"我帮她戴上，"好看。"
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，眼泪突然掉下来。
"怎么哭了？"我有点慌，"不喜欢吗？"
"喜欢。"她擦了擦眼泪，"太喜欢了。"
我以为她是感动，现在想来，那眼泪里可能还有委屈。
06
2021年下半年，我升职了。从技术总监升到了技术副总，工资也涨到了四万五。
拿到第一个月的工资，我给母亲转了四万块。
"妈，我升职了，以后每个月给您四万。"
"儿子，你太孝顺了。"母亲在电话里哭了，"妈这辈子没白疼你。"
挂了电话,我心里美滋滋的。觉得自己终于有能力让母亲过上好日子了。
那天晚上，李梅下班回来，我兴奋地告诉她这个消息。
"我升职了！"我说，"工资涨到四万五了！"
"恭喜。"她笑了笑，"辛苦没白费。"
"以后我们日子会更好的。"我搂着她，"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。"
"好。"她说，"我什么都不缺。"
我没注意到,她说这话的时候，眼神有点黯淡。
8月份，公司组织去北京团建。我在故宫拍了很多照片，发了朋友圈。李梅点了赞，评论："好壮观。"
我给她带了一盒故宫的文创礼品,两百块钱。她收到后很开心，说要放在办公室。
"下次一起去玩吧。"我又提了一次。
"再说吧。"她说，"现在工作忙。"
9月开学，她带了一个新班。每天晚上都要备课到很晚，周末也不休息。
"别太累了。"我说，"身体要紧。"
"没事，年轻扛得住。"她揉了揉眼睛，"学生要紧。"
10月份，我们小区物业费涨价了。从一块二涨到一块八，一年多出去七百多块。
李梅去物业交费的时候，站在柜台前犹豫了很久。
"能不能分期交？"她问工作人员。
"不能。"对方说，"必须一次性交清。"
她掏出手机转账，我看到她账户余额只剩下一千多块。
"你怎么钱这么少？"我问。
"这个月花销大了点。"她说，"下个月发工资就好了。"
"要不我给你点？"
"不用。"她摆摆手，"我够用。"
我就这么被她搪塞过去了。现在想想，那时候她肯定已经捉襟见肘了。
07
2022年初，疫情反复。李梅的学校改成线上教学，她每天在家直播上课。
我也开始居家办公，这才发现她的日常有多辛苦。
早上五点半，闹钟准时响起。她轻手轻脚地起床，去厨房做早餐。煮粥、煎蛋、热牛奶，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。
七点，她叫我起床吃饭。自己只吃了半碗粥，就去书房准备上课了。
八点到十二点，连着四节课。她站在电脑前，声音响亮，充满激情。课间休息时，我送水进去，她总是说："谢谢，放桌上就行。"
中午她匆匆吃完饭，就去备下午的课。我问她："不休息一会儿吗？"
"下午还有课呢。"她说，"我得把课件再完善一下。"
下午两点到五点，又是三节课。结束后，她批改作业到七点。
晚饭时间，她随便吃了点,又去准备第二天的课。
"你每天都这么累吗？"我问。
"习惯了。"她说，"当老师就是这样。"
我突然觉得有点愧疚。这么多年，我从没关心过她的工作有多辛苦。
3月份，她的电脑坏了。开机就黑屏,修理店说主板坏了，要换新的。
"换一个要两千块。"她说，"太贵了。"
"那怎么办？"我问，"你还要上课呢。"
"我用你的电脑吧。"她说，"你手机也能办公。"
"那怎么行？"我说，"你买个新的吧，我给你钱。"
"不用，先凑合着用。"
最后还是我坚持给她买了一台新电脑，五千块钱。她收到电脑的时候，眼圈又红了。
"怎么又哭了？"我问。
"太贵了。"她说，"你花这么多钱……"
"应该的。"我说，"你上课要用。"
她抱着电脑，很久没说话。
4月份，疫情好转，学校恢复线下教学。李梅又恢复了早出晚归的生活。
有一天晚上，我加班到九点才到家。推开门,看到李梅坐在沙发上,面前摆着一堆账单。
"在干什么？"我问。
"算账。"她说，"这个月花销有点大。"
我走过去看了一眼,账单上密密麻麻写着：水费85元、电费120元、燃气费60元、物业费210元、网费100元、手机费58元……
"你平时都记账吗？"我问。
"嗯。"她说，"不记不知道，一记吓一跳。"
"花了多少？"
"这个月六千二。"她说，"超支了两百。"
"超支两百也没什么啊。"我不以为意。
"两百块也是钱。"她说，"下个月得省着点。"
我那时候应该追问的，可我没有。我以为她只是性格节俭，没想到背后的原因。
08
2022年7月，老家的堂哥结婚。我们开车回去参加婚礼,随了五千块礼金。
婚宴上，亲戚们聊得热火朝天。有人问我："听说你每个月给婶子很多钱？"
"嗯。"我点点头，"应该的。"
"你真孝顺。"对方竖起大拇指，"婶子有福气。"
母亲坐在主桌，脸上笑得合不拢嘴。她拉着旁边的亲戚说："我儿子每个月给我四万多,我花都花不完。"
周围人都投来羡慕的眼光。母亲越说越来劲："我儿子出息了，没忘了我这个老娘。"
李梅坐在我旁边，一言不发。我看她脸色不太好，问："怎么了？"
"没事。"她说，"有点累。"
婚宴结束后，我们在老家住了一晚。第二天早上，母亲做了一桌子早餐。
"妈，您平时都吃这么好吗？"我问。
"还行吧。"母亲说，"你给的钱够用。"
我环顾四周，母亲家里的陈设还是老样子。家具都是十几年前的，墙上的漆也掉了不少。
"妈，要不我给您装修一下房子？"我提议。
"不用不用。"母亲摆摆手，"住着挺好的，别浪费钱。"
"那您平时钱都花在哪儿了？"
"看病啊，买药啊。"母亲说，"你不知道，现在看病多贵。"
我点点头，没再多问。
回家的路上，李梅一直看着窗外。我问了几次她在想什么，她都说没事。
快到家的时候，她突然问："你妈身体真的不好吗？"
"嗯，血压高，血糖也高。"我说，"医生说要长期吃药。"
"那她每个月医药费要多少？"
"这我还真不清楚。"我说，"反正我给的钱应该够了。"
李梅没再说话，眼神有点空洞。
09
2022年10月，我生日。李梅下班后提着一个大袋子回来。
"给你买了礼物。"她说。
我打开一看,是一件冲锋衣。牌子不错，估计要一千多块。
"太贵了吧？"我说。
"你值得。"她笑着说，"试试合不合身。"
我穿上试了试，大小刚好。她站在旁边看着我，眼神温柔。
"谢谢。"我抱了抱她，"你对我真好。"
"应该的。"她说。
那天晚上她做了一桌子我爱吃的菜。我们边吃边聊，气氛很好。吃到一半，她突然问："你觉得我们的生活怎么样？"
"挺好的啊。"我说，"有房有车，工作稳定，还要怎么样？"
"就是挺好的。"她低下头，"我也这么觉得。"
我没听出她话里有话。现在回想起来，那可能是她最后一次尝试跟我沟通。
11月，公司年底冲业绩，我每天加班到深夜。连着半个月，我几乎没在晚上十点前回过家。
李梅每次都会等我，给我热饭菜。我说了好几次不用等，她还是等。
"你别这样。"我有点心疼，"对身体不好。"
"没事。"她说，"我睡不着。"
"为什么睡不着？"
"想事情。"
"想什么？"
"没什么重要的。"她说，"快吃吧，饭菜凉了。"
12月初，李梅的母亲又住院了。这次是肺炎，住了一周院。
我陪她去医院探望，在病房待了一下午。她母亲拉着她的手说："梅梅，这些年辛苦你了。"
李梅眼眶红了："妈，您说什么呢。"
"我知道你不容易。"她母亲说，"嫁过去这几年，都没怎么给自己买过东西。"
"我什么都不缺。"李梅说。
"你就是太懂事了。"她母亲叹了口气，"要是我女儿能自私一点就好了。"
我站在旁边听着，心里隐隐有些不安。
那天晚上回家的路上，我问李梅："你妈说的是什么意思？"
"没什么意思。"她说，"老人家瞎操心。"
"你真的什么都不缺吗？"
"真的。"她看着我，"我有你就够了。"
我信了。
10
2023年春节前，我拿到了年终奖，十五万。
那天晚上我回到家,兴奋地告诉李梅这个消息。
"十五万！"我扬着手机，"今年干得不错！"
"真好。"她说，"你辛苦了。"
"这次咱们好好过个年。"我说，"给爸妈都包个大红包。"
"好。"她点点头。
我给母亲转了五万，给岳父岳母包了一万。剩下的九万,我存进了银行。
大年三十，我们开车回老家。母亲准备了一桌子年夜饭，有鱼有肉，很丰盛。
"妈，您做这么多干什么？"我说，"咱们三个人吃不完。"
"难得你们回来。"母亲说，"得好好做点。"
吃饭的时候，母亲又在亲戚面前炫耀："我儿子今年给了我五万红包，这孩子孝顺。"
亲戚们纷纷夸赞，母亲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。
李梅坐在旁边，默默吃饭，一句话也不说。
初三那天，我们回了李梅的娘家。她父亲身体恢复得不错，精神挺好。
"女婿，来喝酒。"岳父给我倒了一杯，"这一年辛苦你了。"
"应该的。"我说，"您身体要紧。"
"梅梅也辛苦了。"岳母说，"这孩子从小就懂事。"
"是啊。"我说，"我很幸运娶了她。"
"你要对她好。"岳母看着我，"她是个好孩子。"
"我会的。"我说。
那天晚上，李梅的父母留我们住下。睡前，李梅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。
"在想什么？"我问。
"在想这几年过得真快。"她说，"一晃就三年多了。"
"是挺快的。"我说，"时间过得真快。"
"嗯。"她说，"真快。"
那晚她翻来覆去睡不着，我问她怎么了，她说没事。
我那时候真的应该多问几句。
11
2023年上半年，日子还是老样子。
我每个月给母亲转四万，李梅用她六千块工资维持家里的开销。我们很少吵架，也没什么大的矛盾。
表面上看,一切都很和谐。
5月份，李梅的学校组织老师们去旅游。三天两夜，费用一千二。
"你去吗？"我问。
"不去了。"她说，"太贵了。"
"才一千二，不贵。"我说，"你去放松一下。"
"不想去。"她说，"在家休息也挺好。"
"真不去？"
"不去。"她态度很坚决。
后来我从她同事那里听说，那次旅游去的老师都是AA制，大家玩得很开心。只有李梅,以各种理由推掉了。
6月份，我们小区车位费涨价。从每个月两百涨到三百，一年多出一千二。
李梅去物业交费的时候，又问能不能分期。物业还是说不行。
她犹豫了很久，最后还是交了钱。出来的时候，脸色很不好。
"怎么了？"我问。
"没事。"她说，"就是觉得什么都在涨价。"
"涨就涨呗。"我不以为意，"咱们又不是付不起。"
她看了我一眼，欲言又止。
7月份，公司组织去青岛团建。我又去玩了几天，给李梅带了一盒海鲜礼盒，五百块钱。
她收到后说很好吃，让我下次多带点。我说好。
8月份，李梅病了。这次是胃病，疼得直不起腰。
"去医院。"我坚持。
"不用，吃点药就好。"她拒绝。
"都疼成这样了还不去？"我有点急了。
"真的不用。"她说，"我以前也疼过，过几天就好了。"
最后她还是没去医院，自己买了一盒胃药，吃了几天确实好了。
我当时就这么过去了，没想到她是舍不得花钱看病。
9月份,母亲打电话说她要做个小手术。白内障，要一万多块。
"妈，您直接去做吧。"我说，"钱够吗？"
"够的够的。"母亲说，"你给的钱够用。"
"不够跟我说。"我叮嘱。
"知道了。"母亲说。
手术很成功,母亲恢复得也不错。我给她又转了一万块，让她补补身体。
那个月，我一共给母亲转了五万块。
李梅知道这事后，脸色有点不好。我问她怎么了，她说没事。
12
2023年10月15日晚上十点，老家的堂哥打来电话。
"哥，婶子晕倒了！"他声音很急，"现在在县医院抢救！"
我脑子嗡的一声，手机差点掉地上。
"怎么回事？"我问。
"不知道,吃完晚饭就突然晕倒了。"堂哥说，"你快回来吧！"
"好，我马上回去！"
挂了电话，我冲进卧室。李梅正在改作业，看到我慌张的样子，站起来问："怎么了？"
"我妈晕倒了。"我说，"在医院抢救，我得马上回去。"
"我跟你一起去。"她放下笔。
我们匆匆收拾了点东西，开车往老家赶。三个小时的车程，我一路超速，心急如焚。
李梅坐在副驾驶，一句话也没说，只是紧紧抓着扶手。
凌晨一点,我们赶到县医院。母亲还在ICU，堂哥和几个亲戚守在外面。
"医生怎么说？"我问。
"脑出血。"堂哥说，"需要马上手术。"
"手术费要多少？"
"医生说大概十五万，要先交三万定金。"
我掏出手机，准备转账。打开银行APP一看，工资卡余额：5247元。
我愣住了。
"怎么可能？"我翻看转账记录，这个月初刚给母亲转了四万，上个月底发的工资，扣掉给母亲的，就剩这么点了。
"我去取钱。"李梅说着要走。
"等等。"我拉住她，"你卡里有多少钱？"
她看着我，眼神有点复杂："不多。"
"多少？"
"不到一千。"
"怎么会？"我吃惊地看着她，"你这些年的工资……"
"都花了。"她平静地说。
"花哪儿了？"
"花在这个家了。"她说，"柴米油盐、水电煤气、物业费、车位费、人情往来，每个月六千块钱刚好够，一分存不下。"
我脑子里一片空白。
"你怎么不早说？"
"说什么？"她反问，"说你每个月给你妈四万块，我用六千块维持这个家？说我三年没买过新衣服？说我生病了不敢去医院？"
她声音不大，但每一个字都像锤子一样砸在我心上。
"我……"我张了张嘴，却不知道说什么。
"算了。"她说，"我去ATM看看能不能取点出来。"
她转身离开，我站在原地，手脚冰凉。
十分钟后，她回来了。把手机递给我。
就是开头那一幕。
"你自己看。"她说。
我盯着屏幕上的数字：账户余额847元。
"怎么可能？"
"柴米油盐、水电煤气、物业费、人情往来，每个月六千块刚好够。"李梅说这话时，眼睛是红的。
我脑子里闪过无数个画面：她在超市比价、她穿了三年的外套、她拒绝的聚餐、她深夜做的便当……
"那我妈……"我声音发抖。
李梅没接话，只是看向走廊尽头。
那里，堂哥正朝我们走来，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，脸色古怪。
他走到我面前，犹豫了一下，把文件袋递给我。
"哥，这是婶子让我转交给你的。"他说，"她清醒的时候交代的，说如果她出事了，就把这个给你。"
我接过文件袋，手在发抖。
打开一看，里面是一沓银行流水单。
第一张纸上，几个大字映入眼帘：账户余额1,872,547元。
我的手猛地一抖，文件袋掉在了地上。纸张散落一地，每一张都是母亲的转账记录。密密麻麻的数字，清清楚楚地记录着这五年来，我转给她的每一笔钱。
李梅蹲下身，捡起其中一张。她看了一眼，身体明显僵住了。
我瘫坐在地上，双手撑着地面，大脑完全停止了运转。走廊的灯光晃得刺眼，周围的声音都变得遥远模糊。
堂哥站在旁边，张了张嘴，最后只说了一句："哥，婶子她……她把钱都存起来了……"
我不知道自己在地上坐了多久。
李梅把散落的纸张一张张捡起来，整理好，重新放回文件袋。她的动作很轻，很慢，像是怕弄出声音。
堂哥尴尬地站在旁边，欲言又止。走廊里陆续有其他病人家属经过，投来好奇的目光。
"先去交钱吧。"李梅打破了沉默，"手术要紧。"
我机械地站起来，双腿发软，脚步虚浮。走到收费处，掏出手机，手指在屏幕上颤抖着输入密码。
转账三万。
手机震动了一下，转账成功。
我盯着屏幕，余额只剩两千多块。这是我工资卡里最后的钱了。
李梅站在我身边，没有说话，只是静静地看着我。
"对不起。"我说。
"别说这个。"她说，"等你妈醒了再说。"
手术进行了六个小时。
凌晨七点，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。医生走出来，摘下口罩。
"手术很成功。"他说，"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，现在转到普通病房观察。"
我松了一口气，腿一软，差点跌倒。李梅扶住了我。
"谢谢，谢谢医生。"我反复说着。
母亲被推出来，脸色苍白,头上缠着纱布。她闭着眼睛,呼吸平稳。
我跟着病床走，握着她的手。手很冷，没有温度。
病房里，我坐在母亲床边，一夜没合眼。李梅在旁边的陪护椅上打了个盹，醒来时天已经亮了。
"你去休息吧。"她说，"我来守着。"
"不用。"我说，"我不累。"
其实我很累，累到骨头都疼。但我不敢闭眼，怕一闭眼，母亲就醒不过来了。
上午十点，母亲醒了。
她睁开眼，看到我，眼泪立刻流了下来。
"儿子……"她声音很虚弱，"妈对不起你……"
"妈，您别说话。"我握着她的手，"好好休息。"
"妈……妈把钱都存起来了……"她断断续续地说，"想给你们……买房……"
我喉咙哽住了，说不出话。
"妈不是……不是故意瞒着你的……"她哭着说，"妈就想……给你们攒点钱……"
"妈，您别说了。"我眼泪掉下来，"我知道了，我都知道了。"
李梅站在床尾，眼眶也红了。
母亲看向她："梅梅……是妈对不起你……这些年……苦了你了……"
李梅走过来，握住母亲的另一只手："妈，您好好养病，别想这些了。"
"妈……妈以前不知道……"母亲说，"不知道你们过得这么紧……妈以为……以为儿子工资高……你们日子好过……"
"妈，您别说了。"李梅说，"都过去了。"
母亲闭上眼睛，眼泪从眼角滑落。
那天下午，堂哥把那个文件袋里的东西都拿给我看。
除了银行流水，还有一个笔记本。笔记本里记录着每一笔转账的日期、金额，还有母亲的备注。
"2019年3月，儿子转账30000元，存定期。"
"2019年4月,儿子转账31000元，存定期。"
"2019年5月，儿子转账31000元，存定期。"
……
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。笔记本最后一页，写着一句话："这些钱都是给儿子儿媳攒的，等他们要买房的时候就给他们。"
我看着这些字，眼泪止不住地流。
"哥。"堂哥说，"婶子这些年真的很节省。她每个月就花两千块，剩下的都存起来了。"
"她身体不好，不是要花很多钱看病吗？"我问。
"婶子有医保啊。"堂哥说，"她的医保报销比例挺高的，看病花不了多少钱。平时就吃点降压药、降糖药，一个月也就三四百块。"
我脑子里嗡嗡作响。
"她平时都在家做饭，很少出去吃。"堂哥继续说，"衣服也是穿旧的，好几年不买一件新的。村里人都说婶子节俭。"
"那她为什么……"我说不下去了。
"婶子说，儿子给的钱太多了,她用不完。"堂哥说，"她就想着存起来，以后给你们用。"
我捂着脸，肩膀抽搐。
李梅站在旁边,一言不发。
"婶子经常跟村里人说，她儿子孝顺，每个月给她好几万。"堂哥有点尴尬，"村里人都很羡慕她。"
我想起那些场景。婚礼上，母亲炫耀我给她的钱。过年时，母亲在亲戚面前说我孝顺。
她以为这是她的骄傲，却不知道，这骄傲的背后，是李梅五年的委屈。
当天晚上，我和李梅在医院附近找了个宾馆住下。
两个人坐在床上，谁也没说话。
我不知道该说什么。道歉？解释？还是辩解？
"我以为你知道。"最后还是我先开口，"我以为你知道我们家的情况。"
"我知道。"李梅说，"我知道你孝顺，我知道你妈不容易，我知道你给她钱是应该的。"
"那你为什么不说？"
"说什么？"她看着我，"说你给多了？说我过得苦？说我也需要钱？"
我无言以对。
"我以为我能扛得住。"她说，"六千块虽然紧，但也不是过不下去。我想着，省一点，节约一点，总能熬过去。"
"可是你……"
"可是我没想到，这一熬就是五年。"她打断我，"五年里，我没买过一件超过五百块的衣服，没去过一次美容院，没和朋友出去旅游过一次。"
"我不知道……"
"你不知道,因为你从来没关心过。"她说，"你只关心你妈过得好不好，却从来没问过我过得好不好。"
我低下头，羞愧得无地自容。
"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说吗？"她继续说，"因为我怕。"
"怕什么？"
"怕你觉得我是个斤斤计较的女人，怕你觉得我不理解你的孝心，怕你觉得我不懂事。"她说，"我以为只要我忍一忍，日子总会好起来的。"
"对不起。"我说，"都是我的错。"
"不是你的错。"她说，"是我们的错。"
"什么意思？"
"你错在从来不沟通，我错在从来不表达。"她说，"我们两个人，一个以为对方知道，一个以为对方理解。结果谁都不知道，谁都不理解。"
她说得对。
这五年，我从来没问过她过得怎么样。我以为她不需要钱，以为她很满足。
她也从来没说过她的难处。她以为我知道她的付出，以为我会主动关心。
结果我们两个人，都活在自己的想象里。
"以后怎么办？"我问。
"不知道。"她说，"我很累，我需要想一想。"
那晚我们背对背睡着，中间隔着一道无形的墙。
第二天，母亲的病情稳定了。医生说再观察几天,就可以出院了。
我坐在病床边，看着母亲虚弱的样子，心里百感交集。
"儿子。"母亲突然说，"妈有话跟你说。"
"妈，您说。"
"妈这些年，做错了。"她说，"妈不该瞒着你存钱，更不该让梅梅吃苦。"
"妈……"
"妈以前真的不知道你们过得紧。"她握着我的手，"妈以为你工资那么高，肯定够花。妈就想着，把钱攒起来，以后你们要买房、要用钱的时候，妈能帮得上忙。"
"妈，我懂。"我说。
"可妈不知道，妈这么做，苦了梅梅。"她眼泪又流下来，"妈对不起她。"
"妈，您别哭了。"我给她擦眼泪，"李梅不怪您。"
"妈要把钱都给你们。"她说，"那些钱本来就是你的,妈只是帮你存着。"
"妈，您留着养老。"
"妈用不了那么多。"她说，"妈现在有退休金，每个月两千多，够用了。那些钱，你们拿去吧。"
我没说话。
"还有。"她说，"以后你别给妈那么多钱了。每个月给一万就够了，剩下的留给梅梅，让她给自己买点东西。"
"妈……"
"妈老了，也想明白了。"她说，"儿子孝顺妈很高兴,但也不能委屈了媳妇。家里的事，以后你们三个一起商量着办。"
我点点头，喉咙哽咽。
那天下午，李梅来医院换班。我把母亲说的话转告给她。
"妈说得对。"她说，"以后我们三个一起商量。"
"你还生气吗？"我问。
"不生气了。"她说，"气也没用。"
"那你还愿意……"
"愿意什么？"
"愿意继续跟我过下去吗？"我问。
她看着我，沉默了很久。
"你知道吗？"她说，"这五年,我无数次想过要不要跟你说清楚。但每次看到你那么孝顺你妈，我就说不出口。"
"对不起。"
"但我也想过，如果一直这样下去，我会不会崩溃。"她说，"我不知道我还能撑多久。"
"以后不会了。"我说，"我保证。"
"你保证什么？"她问，"保证不再忽视我？保证会关心我？保证会跟我沟通？"
"我保证这些。"我说，"我保证以后我们一起商量，一起决定，不会再让你一个人扛了。"
她看着我，眼神复杂。
"那我再信你一次。"她说。
我握住她的手，紧紧的。
母亲住院一周后出院了。医药费花了八万多，都是从她账户里出的。
出院那天，我们三个人坐在一起，认真地谈了一次。
"以后每个月,我给妈转一万块。"我说，"家里的开销我来负责，李梅的工资她自己支配。"
"行。"母亲点头，"妈也不需要那么多钱。"
"妈账户里那一百八十多万……"我看向李梅。
"一半给梅梅。"母亲说，"这是妈欠她的。"
"妈，我不要。"李梅说，"那是您的钱。"
"不行，必须拿着。"母亲态度坚决，"这些年苦了你了，这钱你拿着，给自己买点东西,想买什么就买什么。"
"妈……"李梅眼圈红了。
"听妈的。"母亲拉着她的手，"以后咱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。有什么事，咱们三个一起商量，一起面对。"
李梅点点头，眼泪掉下来。
那天晚上,我们送母亲回老家。在车上，母亲说："儿子,你要对梅梅好。她是个好姑娘，你不能辜负她。"
"我知道，妈。"我说。
"你以前做得不够好。"母亲说，"妈看在眼里，心里也愧疚。以后你要多关心她，多体谅她。"
"我会的。"
"还有。"母亲说，"钱是死的，人是活的。妈不缺钱，你们小两口也不缺钱。但人要活得明白，活得舒心。不要为了钱,伤了感情。"
"妈说得对。"我说。
那晚把母亲送回家后，我和李梅开车回市里。
路上，李梅突然说："其实我也有错。"
"什么？"
"我不该一直忍着不说。"她说，"如果我早点跟你说清楚，也不会拖到现在。"
"是我不够细心。"我说，"我应该主动关心你。"
"我们都有问题。"她说，"你不够细心，我不够坦诚。"
"以后不会了。"我说，"以后有什么事，我们都说出来，一起解决。"
"好。"她说。
车窗外，夜色浓重。车灯照亮前方的路，一路向前。
回到家已经晚上十一点了。我们都累坏了，洗漱完就躺下了。
躺在床上，我握着李梅的手。
"老婆。"我说。
"嗯？"
"谢谢你这五年的付出。"我说，"我知道你不容易。"
"过去了。"她说。
"也谢谢你愿意继续相信我。"我说，"我不会再让你失望了。"
她转过身,看着我："我相信你。"
那晚我们相拥而眠。窗外的月光洒进来，照在我们身上，温柔而安静。
一个月后,李梅用那笔钱给自己买了很多东西。新衣服、新包、新化妆品,还报了一个瑜伽班。
"花了多少钱？"我问。
"五万。"她说，"还剩八十多万，我存起来了。"
"为什么不多花点？"
"够了。"她笑着说，"我也不是那种大手大脚的人。"
"你值得拥有更好的。"我说。
"我现在已经很好了。"她说，"有房有车,有工作，有你，还有你妈。这就够了。"
我抱住她，心里涌起一股暖流。
那天晚上，我在朋友圈发了一条动态："感谢生命中那个愿意为我付出,愿意包容我,愿意给我机会改正的人。余生很长，我会好好珍惜。"
配图是我和李梅的合影。照片里，她笑得很灿烂。
朋友们纷纷点赞评论。有人说："终于开窍了。"有人说："珍惜眼前人。"
我回复："会的，一定会的。"
三个月后，母亲来市里住了一段时间。她说想看看我们的生活，也想陪陪李梅。
那段时间，母亲每天给我们做饭，打扫卫生。李梅下班回家，就能吃上热饭。
"妈，您歇着吧。"李梅说，"我来做。"
"不用不用。"母亲说，"妈闲着也是闲着。"
"您身体要紧。"
"妈现在身体好多了。"母亲笑着说，"医生说恢复得不错。"
晚上吃饭的时候,我们三个人坐在一起，聊着天。
"梅梅，你想吃什么？"母亲问，"妈明天给你做。"
"妈，您做什么我都爱吃。"李梅说。
"那妈做红烧肉。"母亲说，"你爱吃。"
"好。"李梅笑着说。
看着她们相处融洽的样子，我心里很欣慰。
母亲住了一个月就回老家了。临走前，她拉着李梅的手说："梅梅,以后有空常回来看妈。"
"好的，妈。"李梅说。
"你是个好姑娘。"母亲说，"妈以前眼拙，没看到你的好。现在妈知道了，你是妈最好的儿媳妇。"
李梅眼眶红了："妈，您别这么说。"
"妈说的是真心话。"母亲说，"你要好好的，妈才放心。"
"我会的，妈。"
送走母亲后，我和李梅回到家。
"你妈真的变了。"李梅说。
"是啊。"我说，"经历了这次，大家都变了。"
"其实也挺好的。"她说，"一家人能这样坦诚相待，比什么都重要。"
"嗯。"我说，"我们以后就这样，有什么说什么,不藏着掖着。"
"好。"她说。
那天晚上,我们坐在阳台上，看着城市的夜景。
"你后悔嫁给我吗？"我突然问。
"后悔过。"她说，"那五年，我无数次后悔过。"
"对不起。"
"但现在不后悔了。"她说，"因为你改变了，我们的生活也改变了。"
"我会继续努力的。"我说，"让你越来越不后悔。"
她靠在我肩上，轻声说："其实我从来没有真正后悔过。因为我知道，你是个好人，只是有时候糊涂了点。"
"我以后不糊涂了。"我说。
"那就好。"她说。
夜风吹过，带着淡淡的花香。城市的灯火在远处闪烁，像无数颗星星。
我搂着李梅，心里踏实而温暖。
这五年的波折，这五年的误解，这五年的委屈，终于都过去了。
我们终于学会了沟通，学会了理解，学会了珍惜。
婚姻不就是这样吗？磕磕绊绊，跌跌撞撞，然后在某个时刻，突然明白了什么叫真正的相守。
那个时刻，就是现在。
—全文完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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